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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农架传奇--奇 观(四)

2015-5-21 13:18| 发布者: hisnj| 查看: 1304| 评论: 0

摘要: 林步森小心翼翼地攀爬着,如果稍有不慎,一脚踏空,跌进谷底,不摔死也会被湍急的河水卷走。他突然想,河流终究要流出山外的,假若有一天要逃出这片莽莽林海,沿着这条河一直走下去,该错不了。他把这个想法在随身携 ...
    林步森小心翼翼地攀爬着,如果稍有不慎,一脚踏空,跌进谷底,不摔死也会被湍急的河水卷走。他突然想,河流终究要流出山外的,假若有一天要逃出这片莽莽林海,沿着这条河一直走下去,该错不了。他把这个想法在随身携带的本子上一笔一划地记了下来,合上笔记本。他突然看到一棵树上,落满了洁白的鸽子,走到跟前仔细端详才发现,原来不是鸽子,是树的花瓣。那花瓣只有雪白的两片,像鸽子的双翅,而那突起的花蕊也是雪白的,又像鸽子的头。花蕊上面一个红色的顶端,正像鸽子的嘴巴。他想起来了,这就是只有在神农架原始森林中才有的鸽子树,它与银杏、水杉一样被誉为生存在地球上的活化石。他细看峡谷,除了鸽子树,还有许多稀有的树种,诸如白皮松、红皮松、痒痒树、黑桦树、黄桦树、白桦树、红桦树、香果树、三叶槐、马铃光、冷杉、水杉、铁坚杉等等。在密林里,是一脚踩下去半尺深的腐殖质,腐殖质上长着各色花草,那头上顶着一颗红宝石似的“头顶一颗珠”,顶上树一杆紫色狼毫似的“文王一枝笔”,形似披红穿绿的舞女似的“七叶一枝花 ,好像碧玉雕就的盆子盛着珍珠似的白花的“江边一碗水”,还有无风自摆动的悬丝天花,姹紫嫣红各展风采的金钱菊、银钱菊、龙爪菊、风尾菊、美人菊……真是美不胜收。
    林步森向前又走了一程,地势突然低了下去,变成了一个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那河谷中奔涌的水,垂落下去,变成了一个大瀑布,溅起的水雾,使这里一片云雾腾腾,什么也看不清,甚至两边的峡谷也变得模糊一片。
    这是一条绝路。
    林步森仰头看看天,已近中午,时间也不早了,他便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来,取下旅行包,拿出准备的干粮独自吃起来,然后又喝了几口水,掏出随身携带的日记本,记下了大峡谷周围的情况和水势。然后,准备沿着原路返回。
    当林步森重新整好行李站起来,太阳已经开始西斜,他知道,大山里日头升得慢,落得快,说落就要落下去。因为这又是一段生路,他担心日落后出不了山谷,就很难再走出去,那就危险了。就是不遇上狼虫虎豹,秋夜的寒冷也是受不了的。
    他急匆匆地往回赶着路,徐徐的山风夹杂着花香和草木的芬芳飘来,那清新的气息直透肺腑。虽然他累得满头大汗,身上那件已经褴褛得几乎像网一样的衬衫也湿透了,并露出斑斑汗渍,但他也没有停下来。他必须要赶在日落前走出这条峡谷。
    林步森爬上一道山梁,灿然盛开的山花在夕阳的光辉里真如锦绣一般,一棵一棵高大的树木在这里并不稠密,像一柄一柄撑开着的巨型绿伞,为这些花朵挡风遮雨。一块块裸露着的巨大的山岩,横七竖八地崛起在万花丛中,像一只只凶猛的巨兽默默无闻地守着这片土地,又像是在欣赏着这片美景……林步森心想:大自然真是神奇的造物主,无论在哪里都留下它令人惊叹的杰作。他想,如果自己变成一棵树或者一块石头,能厮守在这里也心满意足了。这样想着,不觉发出一声叹息来,自言自语道:人到底在这个世界上是幸福还是悲哀呢?树木从它发出第一片绿芽,没有去争什么抢什么,风来了迎风,雨来了迎雨,春来了迎春,冬去了送冬……却也是走过了一生,活得那样坚强而挺拔,即使是暴风雨之夜,也没有被肆虐的风暴击垮,而在雨过天晴后,依然枝繁叶茂紧紧地坚守着脚下的泥土。无论这片泥土肥沃或者贫瘠,无论这片泥土在峡谷或者山巅,无论这片泥土在平地或者绝壁……还有那些纤弱的花草,那样弱不禁风,然而它们却经历了远比人类漫长的岁月,度过了远比人类艰辛而悠远的历程,可是它们却显得那样坦然,一代又一代就这样地生存着,甘于守着那一方天地,甘于守着无边的寂寥,把最美丽的一面展示给这个世界。还有那在林子间筑巢而居的鸟儿,从它们破壳出世开始,就没有什么额外的企求,只需要几滴花露,只需要几枚果腹的草籽,便那样尽心尽力地歌唱着,给这个寂寞的世界增添一份热闹和欢乐……还有那一轮东升西落的太阳,总是那样忠实地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运行着,不知疲倦不图报酬,像一位慈祥的母亲对待儿女,用博大的胸怀把爱给了世间万物……
    林步森还想再继续想下去。是的,这些思绪只有在这样的时候才像丝丝缕缕的林风一样自然飘上他的心头,在那个忙碌着趋利的环境里,大脑中总是塞满了那些人为的概念、术语、名词,条条框框……而在这里那一切显得如此的毫无意义,甚至不如一滴叶尖上垂着的水珠,不如一缕清风。正如一个落荒者身处无垠的沙漠,无论多少金钱也不如一滴水显得珍贵。如果那山林外喧嚣的世界有一天能够变得像这片林海花园一样宁静,该有多好呵!
    突然,“喳喳喳”一阵鸟的啼声从树林里传来,他抬头望去,那是一棵高大的红樟树,粗壮的树干直径足有两丈多,树冠遮住了半个山头,仿佛一座小山,浓密的枝叶紧紧地集在一起,从外面望去没有一丝儿缝隙。林步森吃了一惊,他从来没见过如此巨大的树木。这棵树真是一部活着的历史,该要经历过多少岁月的风剥雨蚀。凭他的直觉,这棵树至少有上万年的树龄。
    他远远站着,凝视着这棵古树,不知为何,那树在他面前像人一样具有灵性,在凝视着他,仿佛一个故旧早已在等待着他的到来。那黑色的树干上,已经几乎没有了一块完整的皮,只有在粗大的枝柯上,那一块一块的树皮像贴上去的补丁一样,缝合着一件无法再连成一体的衣裳。然而,那叶子却显得特别地苍翠,生机盎然,虽然已是深秋的季节,却没有一丝肃杀之气。从树叶的颜色,叶子的形状和大小看,该属于常年科。如果照相机带着拍一张照片该多好呵!可是,林步森的照相机、摄像机,还有其它一些机械东西早在几年前被女野人劫持时被摔坏。他想在速记簿上画一幅素描,因为这棵树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太让人动心了。本来想往上继续攀登,可是时间已来不及,夕阳的光已显得几分微弱和苍凉。他想,找一个日子再专程到这里来,他现在必须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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