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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农架随笔(下)

2015-3-19 19:27| 发布者: 心心心·念| 查看: 1862| 评论: 0

摘要: 5、风景垭.主峰.观景台.杜鹃.箭竹 在地理上,神农架属大巴山脉的东端隆起,主要产生于燕山运动。大巴山脉长约1000公里,从川甘交界处向东一直延伸到湖北省境内,依次为摩天岭、米仓山和大巴山。主峰摩天岭海拔 ...

5、风景垭.主峰.观景台.杜鹃.箭竹 在地理上,神农架属大巴山脉的东端隆起,主要产生于燕山运动。大巴山脉长约1000公里,从川甘交界处向东一直延伸到湖北省境内,依次为摩天岭、米仓山和大巴山。主峰摩天岭海拔4072米,位于四川省境内川甘交界处。从成都乘车去九寨沟,中途就要翻越这座大山。大巴山是大巴山脉的东段,主峰就是神农架的神农顶,海拔3105.4米,是湖北省的最高峰,又称“华中之巅”。在早先的中国地图上,神农架的标高是大神农架,海拔3053米,后经实测发现其身旁的无名峰才是第一峰,并随之命名为“神农顶”。主峰的易名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也反映了人们的求实和认真。不过,就主峰附近另一景点“风景垭”的得名来说,就多少有点牵强。原来风景垭本名“巴东垭”,因其是历史上神农架和鄂西巴东县的分界线,同时也是由大神农架通往巴东境内小神农架的一条天然通道,故而得名为“巴东”。后因大神农架的全部和小神农架的一半划归神农架林区,有关方面似是觉得再叫巴东垭有点不妥,于是就改之为“风景垭”。凭心而论,风景垭的风景的确不错,但如果因忌讳“巴东”而改名为“风景”,就似乎是有点矫枉过正了。巴东和神农架林区之间曾经因为“地盘”一事而争执了好些年。“巴东垭”一名的变更,会不会也与此有关呢? 从小龙潭到风景垭约16、7公里路程,全是上坡。林区公路经整改后显得相当好走,路面也全都铺上了厚厚的沥青。公路从主峰神农顶的半山腰间盘旋而过时,从一个角度可以望见不远处的主峰金字塔形峰顶。登顶不是我们此行的目的,故我们没作停留,而是继续沿曲折的山路盘旋而上。窗外的景物渐渐过渡成泛黄的高山草甸和密生的箭竹林,偶尔还有小片的冷杉。箭竹的密度令人惊讶,可惜几乎都已大面积开花枯死。记得早年曾有提议从四川接引一些大熊猫过来的,立意也是因为神农架地区的箭竹资源丰富。现在看来这个提议好在没有采纳,要不那些被接引过来的大熊猫就又不知要怎么度日了。据说神农架地区早前也曾有过大熊猫,但后来却都迁徙到西边的川陕交界区去了。原因之一,除了箭竹的开花枯死之外,可能也与神农架成为省辖林区之后的过度开发有关。比如神农架的金丝猴,今天就已经很难见到,估计就与这一地区的游人渐多不无关系。 不觉间就来到了风景垭下。早几日山上曾下过一场雪,是以风景垭一带及附近峰顶都还有积雪残留。十月飞雪对神农架来说并不怎么稀罕,因为峰顶的海拔高,与山脚低海拔地区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下得车来,先是回望来路。但见山峦重叠,莽莽苍苍,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雄浑和苍茫,远处天门垭的绝壁更是矗天而立犹为醒目。山峦是层迭状的,仿佛大海的波涛一样生生不息。风轻云淡,天蓝得出奇,估计只有在辽阔的青藏高原上才能找得到这样的蓝天。视野极度开阔,极目无穷处直有一种想望穿天宇的冲动。俯首,蜿蜒的山路从谷底一直延伸上来,然后又大幅度地斜伸向不远处的一个山坳。山坳一侧的山岗上有一个高高的塔形建筑,那是位于2998米处的神农架观景台。顺山坳过来是连接大神农架、神农顶以及金猴岭一带的山脉主脊线。风景垭是这条主脊线上的另一个垭口,最高处海拔2950米。 顺着一条人工开凿的小路,踩着薄薄的积雪上行几十步后就到了垭口。垭口的左侧是高耸的石山绝壁,背面则密生箭竹,然后又成片地蔓延过垭口并延伸到右侧的山岗,山岗顶上则布满冷杉,一株一株地披顶着尚未完全融化的积雪。箭竹密集成林,但同样也大片枯死。植物学上载竹类通常以根部无性繁殖,但在生长过度或土地贫瘠时因无性繁殖困难,便采用开花结籽的有性繁殖方式。当竹花凋谢竹籽成熟时老竹随之枯死,迄竹根完全腐化后,随后才又长出新苗。神农架主峰地区的箭竹枯死看来已经有些时间,大片的枯枝漫山支立显得异常凄凉。然细看那些枯死的箭竹根部,却已经有新叶萌出,估计用不了多久又会是绿竹如海了。枯死的竹林间另有丛丛的高山杜鹃生长,想来在春天时自应是花色烂漫。但眼下就只剩下了顶着积雪的略显枯黄的枝叶,在掠人的寒风里瑟瑟挺立。 风景垭的风景来源于由垭口所望出去的壮观和秀美。云中泷曾经写过一本题为《神农架探奇》的书,书中对风景垭的景色作过极为详尽的描述,不妨摘要引用如下: “穿过一片翠竹林,登垭凭眺,景色迷人。千山万壑云蒸雾腾,无数石峰犹如海面上的小岛,时隐时现。片刻,一轮红日在晨雾飞渡间喷薄而出,那波涛起伏的云海上,就像一只神手泼下了一盆水彩颜料,自然形成了一幅色彩斑斓的图画......过了一会,峡谷沟底的云层雾气如吹烟似地飘上天空,凝结成了朵朵天鹅绒般的白云,挥翼展翅,翱翔在山间,连绵不断地飞向天边。一座座嶙峋怪石在薄雾中突兀出来,半壁青黛,半壁金黄,参差不齐,各显异姿......有的如猿猴抱柱,有的如奔马撒蹄,有的如雄狮吼天,有的如猛虎下山,有的如凤凰展翅,有的如仙鹤独立......傍晚,夕阳无声地向山峦后隐去,但它放射的金光把群山的轮廓映照得分外鲜明,翻滚的白云如海水来潮般地铺向千山万岭之间......” 作家就是作家,写出来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不过,估计也只能是作家的笔,才有资格对风景垭的景色来指指点点。“任他五岳归来客,一见此景也叫奇。”这是云中泷写在那本书中的话,也是笔者到过实地后的真实感受. 风景垭的美,第一是来自于峡谷的深邃和险绝,因为风景垭之下是深不见底的绝壁沟壑,配合垭口两侧的斧劈峭崖,便构成了一幅断崖千尺、深邃莫测的绝美画图,使其雄奇险峻得以撼人心魄。 风景垭的第二种美来自于谷内的柱状石林。那些嶙峋峥嵘的奇石怪柱如竹笋丛生、乱石穿空般地立于谷中,其百千之姿和争奇斗艳之势,浑不是用笔墨所能尽述。而当薄雾自谷底蒸腾,云帐在乱石间缠绕之时,其景色变幻更是令人如痴如醉,叹为观止。 风景垭的第三种美来自于谷中的云海,尤其是在清晨日出和黄昏日落之际,抑或是在谷中有雨雾飘飞和云气蒸腾之时。那茫茫的云海犹如大海的波涛,迷蒙的雨雾浑如奔涌的海潮,而谷中的怪石和远近的大小山峦,就成了大海里的仙山琼岛。其情其景,只要是见过,就一定会终生记得。 风景垭的另外一种美就是晴空下的俊美山色了。从风景垭望出去,近处是大神农架侧影,远处是小神农架雄姿,两山之间则是苍翠清秀、起伏层叠的重重秀峦。尤其是海拔3006米的小神农架主峰远影,在天际横亘如烟如黛,纯然是一幅浑然天成的泼墨写意。 风景垭,尽管你本来的名字应该是巴东垭,但“风景”一词,你也还是当之无愧的! 于留恋难舍中离开风景垭重回公路,然后驱车驶向前方不远处的山梁。山梁的一侧是望农亭山,在海拔2998米的顶峰处建有高40米的观景台,又称“了望塔”。塔建于1985年10月,原为防林护火、监测森林病虫害的配套设施,早几年前已经对游人开放。望农亭山被称为“望农”,自是指这里宜于观赏神农顶和大神农架全貌,确是很值得一去的地方。从山坳到望农亭山顶的垂直高度大约50米,走慢一点,不太怎么吃力。望农亭前的山坳早先亦有特别密集的大片箭竹林,可惜眼下却大都开花枯死。 从山坳顺公路继续往西,不久即到达了板壁岩和猴子石。板壁岩是一高山石林景观,多怪石和溶洞,其上下坡面同样密生箭竹。还好,这些箭竹虽也大多开花枯死,但新竹却已经又长得很有些气势。板壁岩是传说中神农架“野人”最常出没的地方,据说箭竹林中常能发现野人的踪迹如毛发、粪便和竹窝等等之类。神农架野考队曾在此设点常年监测,可惜依然所获不多。板壁岩地区相当偏僻复杂,加之箭竹密集如海茫茫无边,要说神农架地区真有什么怪异,这里倒还够得上一些资格。从板壁岩往西,路旁立有一块标明“未开发区,游人止步”的牌子,表明这里已是目前神农顶旅游的最西端。但我们的车没有回头,而是径直往西而去,因为我们今天要去的是山下的沿渡河镇。镇旁半山上的秦家岭,就是笔者的父亲出生的地方。 6、沿渡河.神农溪.故乡 离开板壁岩后,公路在近乎水平的山梁上大幅度地弯折回环后伸向远方。这是神农架林区的背静之地。游人极少,路上也几乎无往来车辆。回头相望,了望塔始终在遥远的视野之内,提示我们还是刚刚才经过了那里。这道绵长的山梁是大巴山在神农架地区的主脊线,公路又是在接近于梁顶的位置而开凿,是以视野始终是显得开阔和高远。斜斜的缓坡,一侧是通往梁顶的箭竹林,另一侧则是厚实且已经泛黄的高山草甸。路边的崖石上有倒悬的冰柱。不过午后的阳光从车窗外斜射进来,却又比得在风景垭和了望塔时要暖和得多了。公路继续向西延伸,忽地一个转弯,终于进入了密林,然后海拔高度也迅速下降——下山的路程开始了。 沿渡河镇是我们今天的目的地。从主峰附近到沿渡河,先是近乎垂直地下到谷底的夏谷坪,然后再顺河流出谷,谷口处即是属于现今巴东县的沿渡河镇。夏谷坪的海拔高度也就三几百米,从主峰附近海拔3000米的高度下来不到二十公里路程,高差却在2500米以上,实属罕见。夏谷坪到沿渡河是顺流而下的斜斜山道,约15公里,高差已经很小。沿渡河镇系因河而得名,因为这条河就叫沿渡河,是从神农架南坡流下来的另一条直通长江的河流,全长约60公里。沿渡河近来被叫做“神农溪”,原因自是因为旅游开发的需要。神农溪漂流一度成为三峡旅游的热门项目,除了项目本身的惊险刺激和游有所值之外,大抵也与“神农”二字的影响分不开。三峡一期蓄水后回水已到了接近沿渡河镇的地方,迄二、三期蓄水完成时,连沿渡河镇也都会完全淹没。一个刚刚兴起不久并且也的确是很有价值的旅游项目,估计以后就只能用平湖漫游或者是再移往上游地区来代替了。好在上游峡谷内的水量也还够大,景色同样很美,若开发漂流估计也还是可行。 曲折回环的下山公路似乎永无尽头,我们在密林浓荫中傍着高崖穿行了整整两个多小时才出到河谷。中途的一条分路是去大九湖,那是神农架地区还没对外开放的一个地方。大九湖的特点是高山牧场和高原湖泊。据相关资料介绍,境内一马平川,牧草遍野,湖泊星罗,远山棋布,很有一种天苍苍野茫茫的壮观气象。分路处到大九湖并不太远,但考虑到路不熟悉,而且日头已经偏西,我们便没有再去绕道一游,而是直接经板桥河下到了夏谷坪。板桥河是沿渡河的主要源头。据说沿渡河的源头是一巨大伏流,而且还一日数次地呈间歇性喷发,不知是否就是指板桥河而言。匆匆而过,也无法去细细查看了。只觉得若说神农山水,这沿渡河也还是够得上的。改名“神农溪”,也算在理,却不知新版的中国地图上是不是已经改了过来? 终于从高高的山巅下到谷底了。苍茫开阔的高山风貌已经移换成深邃幽长的峡谷景色。两岸的山势十分雄峻,仿佛是要刺破青天一样的壁立成峡,峡谷内则是奔流湍急的沿渡河流水。由于源头伏流的原因,这条河的四季流量并无太大区别。经神农架莽山苍岭滤过后的淙淙流水清澈异常,这是在外间难以找到的没有任何污染的山涧流水。河床的落差依然较大,是以时有急滩,而急滩处的流水更是激浪如雪,喧嚣如雷。回望来路,但见青山叠叠,重峦如画,真的是山重水复啊!沿渡河,或者说是神农溪,你所带给游人的就绝不仅仅只是一种视觉上享受,而更多的则会是一种精神和灵魂的净化! 快到峡口时有一口温泉,略经开发,取名“神农温泉”。温泉临河而立,出水直接通向河中。若从神农架下来,在此全身放松地泡上一泡应是很有意思。这地方早几年曾专程从沿渡河镇来过,是以我们此次也没做停留。车轮急转,很快便驶离温泉而去。又绕过几重山峦后,位于峡口处的沿渡河镇就出现在了眼前! 来到沿渡河镇,也就算是来到了笔者的老家故乡。这是从神农架南坡下来后的第一个称得上是镇子的地方,刚好位于峡谷出口的两河交界处。从西边流过来的是沿渡河的一条主要支流,直接发源于西北方向巫山山脉的主峰乌云顶。若站在镇上,朗晴之日可以隐隐望见远山之处孤高耸立的乌云顶的影子。沿渡河镇并不是怎么特别值得一提的地方,但其战略位置却十分重要。50多年前的那场人民解放军挺进川东北的战争在这里牺牲了很多战士,父亲就是在那场战争之后而参加革命的。时光流逝,父亲早已仙去,在翔凤城西的一座青山上与苍松和翠柏日夜为伍。孤独如我的远行人,却又在今日借道神农架而来到了父亲出生的地方。一种难以言状的心情在我的胸襟中激荡。故乡,多年不见,你的一切可都还好么? 已经是不止一次地到过沿渡河镇了。最早的那次是刚满周岁的时候,由父亲和母亲背着回来省亲,那也是父亲离家参加革命后的第一次“衣锦还乡”。爷爷故去的时候我没有回来,然后是上高中的时候独自回来过一次,再以后就是不定期地回来看看。六年前的那次是和父亲一起回来的,在故乡的山水间流连徜徉了好几个日子。那时的父亲已年过古稀,身体也大不如前,我和小弟都知道父亲是想回来最后望一眼生他养他的故乡山水的,于是便抽出时间好好地陪了他一次。果然,那以后仅两年多点时间,父亲就因为中风而倒了下去,并最终在新旧世纪交替的那一刻撒手人寰。故乡的叔叔们过来想把父亲的遗体移回老家秦家岭安葬,我没有同意,而是替父亲在翔凤城西的罗囤坡上另外选了一块松柏掩映的地方。父亲,远去的你可曾知道,你的儿子又一次地来到了你在生前梦魂牵绕的地方。想来,已经身在天国的你,应该是能够感受得到的! 一个侄子辈的小年轻在峡口处接到了我们一行。到秦家岭老家还有近十公里的上坡路,今夜就歇在沿渡河镇了。在粮管所招待所的房间里,枕着沿渡河的流水声响始终难以入睡。半夜里披衣起身,繁密的星星竟是那样的璀璨。临风而立,一夜未眠...... 7、秦家岭.老屋.父亲.巴东.武汉 一生何求? 为谁辛苦为谁忧? 匆匆来去, 岁月如流, 只把忠诚刻心头! 乾坤方寸间, 冷热捧在手。 情寄冬夏, 爱撒春秋! 一生何求? 几多风雨几多愁? 朝朝暮暮, 痴情长久, 只把终点做开头! 丹心映日月, 壮志竞风流。 无怨无悔, 不尽不休…… 摩托车在从沿渡河镇通往秦家岭的山路上颠簸奔驰着,坐在后座的我,惟有紧紧抓住车身的铁架才能避免不被甩下车来。十公里左右的上坡,全是陡峭坑洼的机耕路,我们只好将开来的小富康停在山下,然后全部换乘摩托上山。眼前的景物依然是熟悉的。老屋的黄土泥墙被掩映在半山处的绿荫之间,远远就能看见。又是好几年没有回来了,眼见得那黄土泥墙的老屋越来越近,我在心中就不由得忆起了这首短诗。 这首短诗是父亲写的,题名为“忠诚卫士”,实际上是父亲对自己一生的总结。结尾处没有署上时间,但我估计应该是父亲在去世之前不久所写。一份厚厚的手稿迄今还保存在我书桌的抽斗里,那是父亲关于他一生所历大事的记载。一个贫穷得不能再贫穷的沿渡河上的纤夫的儿子,凭着自己的不懈努力和刻苦奋斗,竟然读完了正规初中,并进而在新旧政权的交替之际加入了共产党的队伍,然后又在部队里读完了地方军政大学;这样的事情,即便是放在现在,也依然有点不可思议。当然,如果换个角度来看,父亲的一生却又是极为平淡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公安战士,一位十分寻常的地方司法和纪检小吏,退下来的时候,刚刚只够得上一个副县级。所有的这些,相对于父亲的才华和他所拥有过的抱负来说,不知是相差了多少!我虽然从未听闻过父亲对他一生际遇的抱怨,但是我想,以父亲青年时期孜孜求学的刻苦精神和其不懈的努力来看,他所要追求的应该远远不止他在最后的实际所得。命运就是这样,父亲只是以他的忠厚和老实走完了他那简单而又平凡的一生。相对于他的出生门第来说,他是成功的;而相对于他所可能达到的,他却又是失败的。从这首“忠诚卫士”上,多少可以看出一点他在晚年时期的那种茫然和无奈。 属于父亲的那个年代已经渐渐远去。土改、清匪反霸、三反五反、大跃进、社教、四清、文革......即便是对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而言,也多少有点像是好几个世纪以前的事情,就更不用说时下的那些年轻人了。要理解父亲他们那一辈人的一生,只能是首先“回”到那个年代里去,然后才会有可能。 摩托车终于在老屋的门前停了下来,迎出来的是父亲的二弟。老家那地方把叔叫“爸”,所以父亲的二弟就成了我的“二爸”,也已经是70多岁的人了。父亲兄妹6人,已经走了两位。父亲最大,但却比他的三弟晚走了好几年,算来也是长寿。老家是典型的农村,留在老家的人,依然还都是种田的身份。父亲和他的弟、妹们毕其一生努力,仍然还是没有能从根本上改变这个家族世代务农的固有命运。 在老屋的屋场上漫无目的地走着。遥遥的山下是沿渡河镇的远影,只能看出个大致轮廓。神农溪就在镇首之处冲开大巴山的主脉,然后沿屋场下面的山脚蜿蜒南下。从高处望下去,只不过是一条细细的白线。目光稍往南移,则可见到由三峡水库逆漫上来的回水。河的两岸都是高山,但是相对于被神农溪横着切开来的大巴山而言,却又要低矮得多了。50多年前的那场战斗,指挥部就设在这屋场的后面不远。还是青年时期的父亲,于是也就做了一回进攻部队的向导。一夜枪炮,交战双方的血将神农溪染得透红,此后不久父亲就离开老屋徒步去了60多公里以外的县城。在那里,父亲和他的二十几个中学同学一起加入了人民解放军,继而随军挺进到了鄂西南的首府恩施......直到又50多年以后,长眠在了鄂西南翔凤城西的那座长满苍松翠柏的山岗之上。关于父亲的回忆,是我心中的一个永远挥之不去的痛。或许终有那么一天,我会将父亲他们那一辈人的故事整理出来,以作为我对于父亲以及他所经历过的那个时代的永久纪念! 长辈的、同辈的、侄子辈的甚至还有孙子辈的所有留在老家的人,对于我的再次回乡都是兴奋的和高兴的。祭祖,与叔婶和同辈的堂亲们攀谈,在四周的山野里走走,然后就是好几十个人一起的聚餐,这些就是我在这短短的回乡省亲的时间里所能做的几件事情。老家所在地依然十分贫穷。除了对那些叫我“伯伯”甚至“爷爷”的后辈们说多几声“好好读书”之外,真不知道还可以说点别的什么。父亲虽然是老大,但结婚很晚,所以在老家若按辈份算我竟然已经可以做到“爷爷”了。想想,时光也真的是无情啊! 当日从秦家岭赶到巴东县城,住县城的堂兄家里。次日专程去看望了因为中风已经卧床5年的小姑,然后驱车返程。一路急驰,于是夜零点赶到武汉。几日的神农架——故乡之游,至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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