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人周 发表于 2015-3-8 11:35:40

回忆我当向导的那些日子(连载)

    神农架的冬天,漫长而阴冷。每年的十一月,随着神农架的第一场雪的来临,神农架正式进入冬季,我们这里的老百姓也开始准备过冬的物资。如购买过冬烧的柴火,然后熏制过年吃的腊肉,还有炕干豆腐,有条件的还会自酿包谷酒,喝一个冬天。如果时光倒回去十年,我们这里家家户户都会喂几个肥猪,冬月和腊月就会杀年猪,不过现在这种景象只是一种远去的记忆了。因为我们这个叫木鱼的小镇,自从十年前被规划为神农架的旅游接待中心以后,所有的村民都被集中到一个叫茶园坡的地方,建起了一个小区,叫茶叶坡小区,现在叫门楼街,当然为了小镇的卫生,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农民也不能养猪了。在我儿时记忆中,我们这里的老百姓过的是另一种生活,如一首民谣说的那样“吃的洋芋果,烤的疙瘩火,白酒伴着腊肉喝,神仙日子不如我”
    不经意间,2014年就过去了。屈指算来,我进入户外当向导一晃有八个年头,我开驴友客栈也有七个年头。说实在话,这么多年,我就是向导这个职业做的时间最长,当然在可预见的将来,我还要继续做下去。
    八年来,有成功的喜悦,也有失败的教训,得罪过许多人,也结交过许多朋友。想当初,我从广东那边打拼失败,返回家乡寻找机会,如果不是这些萍水相逢的朋友的帮助,我也不会有现在这样还说得过去的小小的成功。
    在神农架这个寒冷的夜里,我开始回忆我开始当向导的那些岁月,真诚感谢无私帮助过我的那些甚至叫不出真实名字的驴友们。
    07年的一天,我在深圳龙岗的一家出租房里上网,认识了一个武汉的女孩,她的网名叫雨颜。她听说我是神农架人,就说她们有十个人计划元旦去穿越神农架神农顶,想请我当向导。那时的我 虽然是神农架人,但对户外真的是一无所知。只是因为从小在山里长大,对爬山一点不陌生。我就毫不犹豫答应了她,我隐约的感觉到,这对我是一个机会。
    因为这时的我,处境很不佳。因为贩卖盗版书,在另一个城市被抓到了,被查到了价值二十多万的货物,几年的积蓄化为乌有。和雨颜认识的时候,我已经有两个月没有收入,身上也只剩下不到五千元钱了,如果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坐吃山空了。当雨颜请我当向导,我是求之不得,我就象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马上把这些年积攒的那些家当便宜处理了,就踏上了回家的路。

野人周 发表于 2015-3-8 11:36:17

    我请的那个向导老温,也没有装备,他家里连背篓都没有,还是我在我大姐那里借的。他只所以知道神农顶的路,听他后来讲,他经常一个人从木鱼镇走小路上神农顶,去那里挖名贵药材和珍贵树种,有时为了避免被保护区工作人员发现,有时半夜才回来。我对他这种胆量不得不佩服,我自认为不算胆小,叫我白天一个人去神农顶,我都有点怕,更不用说晚上了。老温对我说,“老弟,你以为我不怕啊,都还不是为了搞几个钱过日子。我老婆没上班,就靠我一个人养家。有时咬紧牙关也要去闯,有时运气好,跑一趟可以挣三五千块钱!”
早上和向导老温汇合以后,我们又去买上山吃的东西。很简单,我们就买了一大箱快餐面和两斤牛肉。然后就上车出发了,半个小时后,来到了这次穿越神农顶的起点酒壶坪,也就是现在神农顶景区换乘中心。
    我那时想,应该从酒壶坪翻山过去就是神农顶了。真正的走起来,才知道没这么简单。我们从酒壶坪往神农顶方向爬三个小时,才到山梁上,这里根本没有路,走的都是荆棘林和箭竹,非常难走。还有在山梁上根本没有水,想烧水做饭都成问题,也没有地方露营,所以顺着山梁往神农顶根本不现实。下午在山梁走了四个小时以后,这时以近黄昏,老温就带我们直接下山,来到了神农面一个景点小龙潭。这时景区的工作人员都已经下班,想来也没人来查票了。我们在天黑之前想赶快找一个可以露营的营地,最后在走了一公里之后,在小龙潭后山靠水源附近找了一个比较平坦的地方作为营地。
    我和老温那时也没有炉头和气罐这些露营用的炊具,我们两个人吃了一点买的卤牛肉,又每人干吃了一包 快餐面当晚饭。现在想来那时真是可怜。但那时一点都不觉得苦,总认为明天会更好。

野人周 发表于 2015-3-8 11:37:57

    那次神农顶穿越我的角色其实是背夫,我根本不知道路,都是老温带的路。我们也没有到计划中的神农顶峰上去,只是在第三天到达了和神农顶隔山相望的金猴岭。在中间还有一个插曲,我们遇到了保护区的森林警察,他们要求我们返回景区门口买票。我们口头答应了,但等那些警察的警车走远以后,,我们就取消去神农顶的计划,然后决定爬海拔有3000多米的金猴岭。
第二天晚上在金猴岭山角下扎的营,这里海拔约2600米,元旦期间的温度约零下10度的左右。第三天早上头天晚上还流水的小水沟都结成了冰,只好凿冰取水,他们带的胶水桶 也冻裂了,只好用饭锅取水。
    上午十一点,我们登上了金猴岭的顶峰。然后简单吃过午餐,商量决定当天走路返回木鱼,因为只带了三天的食物。金猴岭走回木鱼,我们花了七个小时,从十二点半一直走到晚上七点半。这七个小时几乎让我虚脱,体能几乎达到了极限。我和老温那时装备也不行,背的背篓里面东西差不多有四五十斤。因为他们十个武汉来的驴友背不了的东西都放在我们背篓里。
我们后来探路从木鱼往神农顶方向往上走,要两天时间,才知道我们那天下山可能走了有三十多公里路。
晚上七点半到木鱼后,找了一家餐馆点了一桌菜庆祝胜利归来。吃过饭以后,我邀请他们到我家里烤火聊天。
    坐在火炉旁,他们给我出了一个改变我命运的主意,建议我开一家驴友客栈, 专门接待全国各地来神农架穿越的驴友。那时我还和二哥住在一起,二哥刚盖起的楼房因为有我的投资,所以给我分了一层,约有150平米,一共六个房间,五个标间,一个普间。
    因为这个开客栈的点子,我08年在木鱼开了第一家专门接待驴友的驴友客栈,开始租的二哥的房子,后来盖起了自己的客栈。当有了自己的客栈后,我才解决我的终身大事,结婚生子,虽然现在生活不算富裕,但也还感到幸福。
    一直到现在,我对这帮驴友都心存感激。 但时过境迁,和他们也几乎没有了联系,这让我有时不免感到惆怅。

野人周 发表于 2015-3-8 11:38:46

    我有时在想,之所以走上当向导的这条路,除了挣钱之外,可能和我小时候的经历有关。
    小时候经常听老一辈人讲关于野人的故事,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野人在我我们被称作野人嘎嘎(gaga),嘎嘎在我们这里是外婆的意思,哪一家小孩子如果喜欢哭闹,大人就会吓唬他,“你还哭!野人嘎嘎来了!”,一般这招都很灵,听了这话,小孩子一般都不哭了。从小野人在我们幼小的心里都是恐怖的代名词,因为大人说野人嘎嘎会吃人。
    据说,每当野人抓到人以后,就会抓住人的两只手腕大笑,直到笑晕过去 ,但那两只手抓的很紧不会松开,任你如何也挣脱不了。过一段时间野人醒过来就会把人吃掉。所以后来人们就想到了一个办法,每次上山带两个手臂可以伸进去的竹筒套在手臂上。如果被野人抓住就抓在竹筒上,等野人笑晕过去以后,就从竹筒里脱掉手臂,然后逃走。
    野人的来历还有另一种传说,神农架的野人是秦始皇砌长城的时候出现的,因为那时秦始皇修长城时,从全国各地抓了很多壮丁,很多壮丁因为修长城累死和病死。有许多壮丁不堪其苦,只好带着家人逃到神农架躲避。因为神农架山高林密,交通不便,没有衣服穿,也没有现成食物吃,只能吃野果,或者打其他的小动物吃,久而久之,那些秦人就退化成野人了。据说,神农架的山民遇到野人了,只要对野人喊“砌长城!砌长城!”,野人听了这话,就会跑的无影无踪。
    小时候我家住在大山脚下,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我经常能看到从外面大城市来的十多人组成的野考队,从我家后面翻山过 去,去寻找传说中的野人。我小时候老是在想,大山那边究竟是什么样子呢,是不是象大人说的那样,都是万山老林,那里都是参天大树,地上的树叶都有一人多深,一般人走进去都会被这些树叶淹没。还有那里有许多天坑,不小心都会掉下去。
    还有大老林里有各种各样的毒蛇和毒虫,比如有种毒虫叫“干柴棒”,因为长的象干柴一样挂在树上,让你防不胜防。这种毒虫剧毒,万一不幸被咬上,一般很快会死亡。还有一种蛇叫“五步蛇”,你如果被它咬了,走五步就会没命。后来我看到了“干柴棒”,我猜想就是螳螂的一种。

野人周 发表于 2015-3-8 11:39:35

    穿越的时候,经常有驴友问我,“为什么我们穿越的路上没有参天大树,一点都不象传说中的原始森林!”我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因为这涉及到很多问题。
    首先,作为户外探险,安全是第一位,所以规划的户外线路,一般是原始森林边缘地带,离居民区不能太过遥远,这样万一在穿越过程中出现意外情况,来得及下撤或救援!所以我们的穿越线路只能叫原始无人区。
    其次,穿越线路也要有令人惊艳的风景,所以神农架老君山是最吸引驴友的地方就是,这线路有高山草甸,有原始森林,有适合露营的营地,营地又有水源,穿越时间三天左右。并且这条线路强度比较适中,适合才进入户外的初驴穿越。如果体力超强,喜欢挑战,走这条线路就不太过瘾了。
    在五十年前,当神农架还不通公路时候,神农架三千多平方公里的土地还是一片蛮荒之地,神农架境内还有大片大片的原始森林。但自从 上世纪七十年代通了公路以后,随着开发神农架的号角的吹响,神农架的原始森林就被砍去了三分之二。现在余下的原始森林,就只有和巴东交界的大神农架,小神农架,还有神农顶景区还留下有一片原始森林,再就是老君山区域往宋洛方向的原始森林地带。
    这些原始森林得以幸存,还因为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有几十位专家向国务院上书,建议马上禁止神农架采伐林木。不然,不用十年时间,神农架的原始森林会被消灭的一干二净。真的应该感谢那些为民请命的专家们,是他们挽救了神农架。

野人周 发表于 2015-3-8 11:40:29

    我的空间里 经常显示有一位美国网友来访问,不用猜,我知道是那位“美国大兵”。09年的时候,我在网上发帖召集人探路原始森林的活动,“美国大兵”跟我走过神农顶线路。虽然我们现在几乎没有聊天,但我知道他的存在。我至今不知道“美国大兵”真实名字。据他说,他曾经在美国军队服过役,所以我叫他美国大兵。
    “美国大兵”其实是个美国华人,原籍广州,很小的时候就随父母移民美国了。还听他说,因为广州还有亲戚,所以每隔几年,他都要回广州玩上一段时间。这一次偶然在网上看到我的穿越原始森林召集帖,就决定来神农架参加这次活动。
    我记得他的个子很高,大约有1米9以上。全身上下都是一套军人的装扮,形象很酷。
    其实那次穿越,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充满危险,没有出事,只能说明我运气真的很好。
    穿越的路线其实我也不熟悉,只是08年元旦的时候从神农顶往下走过,印象已经非常模糊。但那时,真的是无知者无畏,不知道害怕,没走过线路敢带人穿越,现在就是再多的钱我也不会去走了。后来我才知道那些危险,虽然我们走的线路只是原始森林的边缘,但有些地方有我们当地山民拉的专门打野兽的电网,如果碰上,百分百被打死。
    09年下半年就有当地的山民被自己搞的电网打死,事情经过是,一天晚上,这位山民支的电网打了一头野猪,忘了拉闸,去搬野猪时,当时被高压电打了一个急死,不敢报官,最后是他的合伙人出了两万元钱把他安葬了。据说,神农架这些年人被电网打死的人有十人之多。
    还有一些未知危险就是,神农架有些地方还有天坑,如果不慎掉下去,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如果是夏季,在山上还会遇到毒蛇和其他一些野兽的袭击,这是户外穿越最容易受到的伤害。
    那一次穿越,是一次比较糟糕的体验,因为三天穿越有两天在下雨,又有大雾,根本看不到什么风景。我们全身湿透,总共九个人,只有五个人的装备勉强合格,其他四个人装备都很业余,其中包括我和美国大兵,所以我们受了不少罪。后来美国大兵带的大砍刀,军刺,工兵铲都丢了不要了,因为他背着嫌重。大砍刀和工兵铲我都捡起来了,现在每次上山还带上山发挥作用。军刺不知丢到哪去了,我没看到,不然我也会废物利用。
    第三天中午我们上神农顶还遇到冰雹加大雨,在神农顶只呆了十多分钟就下山了。这时都冻得全身发抖,牙齿咬的崩崩响,走路都走不稳了。这时只想早点离开这个蛮荒之地,好早点回家洗个热水澡。
    我想这次穿越,我们九个人都会留下难忘的记忆。

野人周 发表于 2015-3-8 11:41:33

    提起神农架的探险,不得不提起在神农架的原始无人区找过16年野人的张金星。
    说起张金星,我和他还算是有些缘份。上个世纪90年代的一天,张金星第一次来神农架,我和他坐一个班车。刚好又坐在他旁边。初次见他,感觉他很象蒙古歌手腾格尔,留着长发,有一脸的络腮胡子,个子大约有1米八以上。那时他背着我们很少见的摄像器材和比较高档的单反相机,那时也不知他是专门来神农架找野人的。和他聊起神农架野人,他就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当我说,有美国人计划出钱出装备帮神农架找野人时,老张非常激动:“为什么中国人的野人要美国人来找,我们不能找到吗?”
    过了半年时间,听说了有关张金星的一些消息。据说,张金星是山西运城‘,他为了到神农架来寻找传说 中野人,把家里的住房卖了,并且和家中的老婆离了婚,千里迢迢来神农架找野人,那时的他好象只有四十岁出头,血气方刚,雄心勃勃,当然希望可以创造震惊世人的一个奇迹。
    又过了一段时间,听说老张在神农架原始无人区一个叫南天门的地方住了下来,他在那里搭了一个草棚,为了找野人,过上了昼伏夜出的生活。老张一般半个月下山在我们这个小镇采购生活物资,其他时间都呆在山上,与孤独和野兽为伴。那时的他,穿着一套迷彩服,背着一个很拉风的大背包,走在木鱼大街上是一道别样的风景 。
    再后来,我远去广东深圳那边讨生活,老张自然就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了。2007年回家,又有了张金星的消息。从别人口中听说,老张在神农架16年中间结了四次婚,找了四个老婆。其中有三个女人是武汉人,还有一个是澳洲华侨。 每段婚姻都没有维持多久,都因为各种原因分手了。
    07年我从外地回家的时候,老张还和他第四个老婆在一起,租住在我一个邻居家里。那时老张已经55岁,头发和胡子都巳经花白,曾经挺直的身躯也已驼背,原本红润的脸也被皱纹覆盖。
    那个时候,感觉老张过的不错,他的现任老婆比较有钱,给老张买了一台轿车做代步工具,还计划在我们小镇上买一套房和老张一起在这里养老。但是好景不长,才过几个月老张就离婚了!原因听说是老张原配的儿孑不想老张和他现在的老婆在一起,把她打了一顿。那女人就和老张离婚了。老张又恢复了单身,送的小车乜被要了回去。后来我在网上看到另一种说法,老张之所以和后来四个老婆离婚,是因为当地政府干涉,说那四个女人有可能是间谍,是结婚之名来套取张金星寻找野人的机密的。然后警告老张,如果想和那些女人在一起,就得离开神农架。老张为了自己的野人事业,只得选择离嫣。
    老张那时的处境已是四面楚歌,那一年陕西出了著名的"周老虎"事件,所以全国多家媒体几乎同时发声,质疑神农架野人是否真的存在,质疑张金星在神农架寻找野人完全是个骗局,,是以野人为噱头骗取全国人民的捐款,然后结论就是,张金星就是个大骗子。这些来自媒体的发难让老张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因为到目前为止,老张拿不出任何有力的证据来证明神农架野人的存在,他这些年考察搜集的。那些所谓证据在这些质疑面前显得仓白。这些变故也让老张的名声一落千丈,彻底失去了人们的信任,然后就没有了赞助,也没有了捐款。曾经很畅销的老张自传体小说“《野人魅惑》也没人买了。
    老张的名声臭了以后,当地政府也抛弃了他,每年特地给老张的2万元考察野人经费也取消了。老张曾经是神农架的一张引以为傲的名片,但‘现在已经在一片痛打落水狗声中褪色。
    2011年老张几乎在神农架混不下去了,据说后来连房祖都交不起了,被房东赶了出来,最后只好在香溪街一个展览厅搭帐篷住了下来,搞的野人科考展览也没人参观,摆的书也没人买。曾经野人科考明星的科人科考事业己径山穷水尽。2012年冬季的一天,张金星离开了神农架,有人说他回了老家,有人说他去了另一个地方开创新的生活。一代野人科考明星的神农架野人科考事业就这样平静的落幕。

野人周 发表于 2015-3-8 11:42:27

    今天无聊,翻看到08年写的一个帖子《给重庆MM当向导的痛苦经历》,又让我想起了因为这个帖子而引起的风波。
    那个重庆妹妹的网名叫绿绒蒿,是我在一个QQ群里认识的,在重庆一家医院当医生。那时她年纪不大,大约28岁左右吧,却有八年驴龄了。重庆MM长着一张娃娃脸,个子娇小玲珑,她来找我的时候,背着一个大包,让她显得分外瘦弱。据她讲,已经去过许多地方,如四姑娘山,张家界,凤凰,还有西藏都去了。这次本来想去上海的,因为认识我这个神农架人了,就改主意来神农架看一看,看到底有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秘。
    她第一天去了木鱼镇附近的几个小景区,晚上回来说:“明天不玩景区了,没意思,到处是人造景观,你明天带我去登神农顶吧。”那时神农架神农顶(就是华中第一峰)还没有开发,也没有台阶,只有一条小路上去。我走过一次,不过只到半山腰就回来了,因为遇上了下雨。
    那时我开的客栈很小,总共只有十个房间,条件也比较简陋,所以生意也只是马马虎虎勉强过得去。因为地方比较偏,如果不是在网上宣传,就不会有人来找我。所以我除了开客栈之外,如果有一个人想爬山的,我也就去给他当向导。如果不想包面包车,就租我摩托车。一般向导费100元,包摩托费100元。那时我也想的开,就当爬山锻炼身体了。那时根本没有风险意识,一心只想挣钱。不象现在,不熟悉的地方根本不敢去。
    那一次登神农顶上山比较顺利,但在快要登顶钻一片树林时,重庆MM被横着的一根树干把头撞了一个大包,蹲在地方哼了十多分钟才缓过来。这时她也没心情去登顶了,就说要返回,她又不想走回头路,我就提议下山走另一条路,顺着一条水沟往下走。水沟这条路我也没走过,也少有人走过的痕迹,其实一点都不好走。都是荆棘林和箭竹林,因为是九月份,我们都穿的是短袖,所以脸上和胳膊上都被荆棘林划了一道道血印子。下山时我穿的解放鞋还被箭竹戳了一个洞,还好没使劲往下踩,不然脚掌都要搞个洞,最后我们还是安全下山了。后来玩的时间长了,我也把户外穿越的装备慢慢凑齐了,才知道走这样的路一定要戴个帽子或戴个眼镜,以免被荆棘和箭竹把眼睛划伤。
    下山后重庆MM在我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就走了,
    然后我在家无聊,就发了一个帖子《给重庆MM当向导的痛苦经历》发在网上,因为题目比较雷人,所以点击率比较高,都想看到底我和重庆MM发生了什么事。我有些得意,就把帖子发给重庆MM 看,没想到重庆MM不干了,她怕别人误会,就要我把帖子删掉。我当然不删了,好不容易才写好帖子,凭什么要删呢。然后重庆MM到我帖子后面把我骂了一顿,好多网友也跟帖把我说一无是处。就这样,本以为帖子会火,达到我所要的宣传效果,结果却搞的里外不是人。后来重庆MM也从我QQ好友里面消失了,她把我拉到黑名单了。
    这场帖子风波很快就过去了,但我却郁闷了很久:有必要这么认真么?我不就是想宣传提高点击率么?

野人周 发表于 2015-3-11 17:25:51

    09年发生了许多事,但我印象最深是发生的那件网上征婚事件,让我好几年都不愿提起。这件事让我明白,网络是双面刃,可以给你带来好处,也可以给你带来无尽的麻烦。虽然后来我的老婆我也是在网上认识的,但那件事让我明白,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招惹的。
    我那时因为开的是个小旅馆,平时除了有些来神农架登山探险的人来找我,还有七八月份是旅游旺季我比较忙之外,我大多数时间都比较空闲。
    那一年我已经33岁,看到我的同学,朋友的小孩有的都可以打酱油了,而我还是孤家寡人,于是不免有些着急了。象我这个年纪,在现实生活中不好找老婆了,于是我就在网上发了一个征婚的帖子,因为我听说在网络上有许多剩女在等待,也许我运气好可以捞一个回家当老婆。
    但那时我说实话比现在差远了,运气也不太好,见了几个网友,都是无疾而终。
    09年的冬季的一天,我的客栈来了一个网友,叫S,来自南方(为避免对号入座,她的信息我做了处理), 她给我带来了四个客人,是她组织的一支队伍,准备穿越神农架老君山的,当然也是我当的向导。
    那一次穿越老君山的记忆,对我来说刻骨铭心。那一年,神农架的冬天显得分外寒冷,我们去穿越的时候,刚下过几天的大雪。所以我们包的面包车只把我们送到彩旗保护站,就走不动了,因为雪太厚,所以只好下车步行。本来平时不要三天的行程,我们走了五天。最后一天,我们几乎弹尽粮绝,只好在山下叫了两个背夫送东西上山,还上山帮我们背行李。最关键的是,我们队伍有一个女队员太胖,根本不适合走这样的线路,也被我带上山了,几乎把我害死了。第五天我们晚上十点才下山到彩旗保护站,大家可以想象,山上有雪,又有山路。我把他们带下山,承受了多大的压力。那次我运气真的还算好,幸亏没出事,不然我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 写帖子了。我们晚上十点下山,是在彩旗一个老向导家里吃的晚饭,然后到木鱼我家里就夜里一点钟了。
    回客栈以后,S就和我大吵了一架,说山上这么大雪我不该带她们上山,差点出事,骂了许多难听的话,和她一起来的几个人也在旁边帮腔,一起责怪我。S还说:“你知不知道,我这次跑过来是和你相亲的,你却对我不冷不热。有你这样冷血动物吗?“我当然知道她的用意,我只是当作不知道而已。
    她刚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不可能。她看起来都有40多岁的样子,头发虽已染过,但耳鬓都已看得到白发了。我那时虽说已33岁,但找一个比我年龄大的女性当老婆,在心理上确实不能接受。以后至少还要生小孩,还有几十年光阴度过,这怎么可能呢?
这次征婚事件我们不欢而散,我以为过一段时间事情就会过去。但我想错了。
    后来我在网上发帖组织活动,S就会来捣乱。说我喝驴友的血,不会有好下场。后来我索性也不发帖组织活动了,虽然这样客人会少很多。这样也有好处,至少没有出事的风险。
    2011年,我盖起了自己的客栈,不用租别人的房子,收入也多了很多。再也不用上网发帖忽悠客人来登山了。
    现在我已经不组织活动,只是偶尔当一下向导,挣几个虽然辛苦但比较安全的钱。
    征婚事件一晃过去了六年,现在想起来还象做梦一样,那时的我真太幼稚了。

野人周 发表于 2015-4-15 18:15:46

    很多人对向导这个职业有一种误解,认为向导不就是个带路的人吗?有什么稀奇的,还值得这样大书特书的吗?我开始做向导也是这样认为的,以为做向导很简单。做了七八年向导以后,才知道向导这个职业其实不简单,也是一个高风险的职业。因为在原始无人区带路,出现意外的概率太大了,稍不小心就会出现伤亡事故。下面我就写一段我在原始无人区最危险的一次经历。


    有一年的四月下旬,我给一支驴友队伍当向导穿越神农架老君山。他们总共11人,本来计划8点出发,但天气好象故意和我们做对,一直从早上八点就下着大雨。有两个驴友看到这样恶劣,就提前退出了。 等我们坐车到老君山脚下,已经中午12点了,雨好象下的 更大。我们一路上山的路上,不断遇上下撤的队伍。请的三个背夫也不断发牢骚,说真是见鬼,全身都湿透了,也没有可换的衣服,为挣这一天二百元钱冻死了还不划算。这三个背夫是三个木工,本来今天休息。我们找不到背夫了,临时请他们充任背夫的。他们什么装备都没有,还是租用的一顶帐篷,一人一个睡袋。

    驴友队伍中间有两个身体比较差的,不断提出和他请的背夫下撤回木鱼。如果这样的话 ,就不会发现后面的事情了。但他们领队坚决不同意,说一支队伍不能分开,怕他们找不到下山的路,怕他们走丢了。
    当他们登上老君山顶返回下撤去营地的时候,这时雨下的更大了,并且刮起了大风,也起了大雾。因为我们全身都已湿透,那些驴友也不断催促我加快脚步,赶快去营地。他们队长两口子在后面照顾 那两个身体差的驴友走的很慢,但我们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只一心想早点到营地,支起帐篷好换上干净衣服再吃上一餐热饭。我也没想到,他们后面四个轻装会跟不上我们这些重装的人。
      
    老君山顶下面全是一望无际的草甸,有点象大草原,天晴很迷人。但如果遇上大雾天气,象我们这些走过多次的向导也搞不清东南西北。当我们前面的九个人赶到营地搭上帐篷,准备做饭时,他们中间的一个驴友过来告诉我,他们还有四个人没有下来,找不到我们了,走错路了。我一听就急了。现在已快六点,雨还在不停的下,他们的装备也在背夫这里,万一找不到他们,他们有可能被冻死在这老君山上。着急也没用,要去找。他们肯定是在那条叉路走错了,没有拐下来,直接往前走了。我叫他们中的一个老驴用对讲机呯他们原路返回,我们在叉路口等他们。当我们迎着大风爬上那条叉路时,风刮得更大了,并且雨中夹着冰雹打在我们脸上,非常生疼,还睁不开眼睛。不知道是几级大风,反正我们三人在风中站立不稳。我们只好找一个避风的大石头和他们联系。但现在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哪里,因为大雾弥漫,狂风呯啸,对讲机信号不好,时有时无。后来那个老驴很有经验他把两根拐仗插在那个叉路口,然后我们三个人在叉路口一起大喊那个领队的网名,“###”,一直喊到声嘶力竭,但依旧没有回音。也许我们三人的声音被这呼啸的大风淹没了。当我们围着三叉路口又喊了一路,仍然没有一点领队他们的消息。正当我们绝望的时候,突然听到领队他们的呼喊声。原来他们往前走了一个小时,又原路返回了。另外两个队员见到队长他们回来了,都飞奔过去,都紧紧抱在一起,跳着,笑着。而我己精疲力尽,一下子坐在地上,眼泪奔涌而出,他们可能不知道他们刚才从鬼门关转悠了一圈。。
      
    我在地上坐了几分钟,才发现我身上已冻僵了,爬起来都有点困难,不得不叫他们扶我起来。其实这条叉路走到我们营地还不要十分钟,但因为有大雾,我们向导有时都犯迷糊,更不要说他们外地驴友了。
   
    回到营地,另一支队伍的向导早把饭做好了,因为是熟人,我就钻进他们的帐篷跟他们一起喝酒吃饭,后来才发现这是一个错误。因为太冷,我想让自己僵硬身体早点热乎起来,我把向导老袁带的蜂蜜酒倒了一大瓶,不由分说直往嘴里倒。没有几口酒,就开始胡话连篇了。只吃了一点菜,饭都没吃,就人事不醒的倒下了,后来还是向导老王把我弄回我的帐篷的。结果吐的帐篷里到处都是,我只感到肚子里象有几条蛇在翻动一样,让我疼得死去活来。直到把吃的东西吐完了,我才昏睡过去。半夜时分醒来,才发现我帐篷里连我一起挤了四个人,有向导老袁和老王还有一个背夫,他们帐篷被风吹烂了,实在没法过,也顾不得我帐篷里脏不脏了,保住小命要紧。第二天我才知道,昨晚不但下大雨,还刮大风,还下冰雹,难怪他们帐篷被吹烂了。
   
    我凌晨两点醒来,才发现我的睡袋,我的衣服全被雨水打死透湿了,原来我的帐篷太小,我被他们三个人挤的睡在边上,被边上流下的水浸湿了。这让我苦不堪言,直得坐起来,点起煤气炉把锅烧红和他们一起取暖。 我现在酒醒了,我头痛欲裂,嘴里又干又苦,肚子又饿,想喝水,外面又下着大雨,没法取水。只好把带的几个苹果全吃下去,填了一下肚子。说实话我那时肠子都悔青了,后悔不该上山挣这该死的向导费。为这点该死的向导费我差点冻死在山上。我心想,等天亮了,一定要下撤回木鱼。


    好不容易捱到六点,但这时雨奇迹般没下了,大雾也慢慢地散开,并且天空也露出了她蔚蓝色的真容。不到七点,辉煌的太阳就跃出了地平线。这时我的心情也好起来了,因为经过几个小时煤炉的烘烤,我身上的衣服也烘干了,头也奇迹般不痛了,身上也没有什么不适。 随着太阳升起,我心情也好了起来,我想反正罪己受过了,路程也走了三分之-,我还是决心带他们把余下的路走完。早上吃早攴时,才知道另两个背夫昨晚比我们过得更惨。他们昨晚帐蓬被大风吹烂了,没地方避雨,只好顶着我带的一块油布过了一夜,他们说这一夜显得分外漫长,总望不到天亮。直到吃早饭时,他们全身还是湿的.他们说再不想往前走了,这样下去,小命要玩完.我只得劝他们,"反正罪也受过了,现在返回木鱼也要一天时间,现在天也晴了,衣服晒一晒也就干了.今晚我们生大火多烤一下就好了.他们听我们这样说才打消下撤的念头.这一次如果没有这三个背夫,我们队伍中有几个人很难走完全程.

事后我总结了几条经验教训.
一,如果身体素质不好,尤其患有不适宜参加剧烈运动疾病的人最好不要来神农架无人区来穿越,如心脏病,冠心病,高血压之类的病,在山上万一发病,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无人区,一定是凶多吉少.

二, 身体万一不好,就只能请背夫帮你背东西,但你一定不要和背夫分开,因为背夫背着你的装备和食品,这可是你救命的东西.如果有可能,帐篷和睡袋尽量自己带在身上,万一和队伍走失,自己也有一个避雨的地方.

三,通讯工具在无人区很重要,一支队伍最好配备两个以上的对讲机,没有对讲机,最好带一个有两块电池的手机,关键时间可以打110,在原地等待救援.

四,最重要的一条,一支队伍一定要和向导在一起,一定要配个人跟着向导控制行路速度,并且后面要搞个人压队,以防有人走丢.

五,如果到高海拔地方穿越,最好带两个汽罐,万一遇上恶劣天气,可以用气罐把锅烧红取暧。

六,每次出行,要做好充分准备,最好和向导提前沟通好,以免发生意外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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